绿化带灌木
*没有告白交往前提的段子
虽然不能保证赢，但我莫名窜起一股好胜心，或者说更准确点，不想输。我和brett玩一场在网上看到的游戏，规则是：一方说“我爱你”，另一方回答“再来一遍”，重复直到谁先害羞地笑就算那个人输。不评价这种游戏到底适不适合两个朋友玩，我把手机调头讲给他听，他随口就答应了。
“你要选哪一方？我都行。”brett的手指围着奶茶的塑封盖打圈，我看他现在也挺无聊。不要那么势在必得啊。我说那你说你爱我。brett很没有竞技精神，还没确定开始的时机就马上开口，语气没有揣摩空间，可以用毫无感情起伏和语速变化来形容。
“我爱你。”
我要求他来说“我爱你”。过去我会想，要求这个词太严重，不至于，但当下如果就事论事的话，要求是一件轻描淡写的小事。就像brett抬了抬眉毛随口答应我们玩这种游戏，自然而然地接受规则和要求，对我说“我爱你”。
“再说一遍。”
很意外地，我没有想要发笑，或者觉得害羞。我应该觉得奇怪吗，不过brett的“我爱你”确实在我的预料之内，或者在游戏的预料之内。小时候经常玩到回合制游戏，一般这种玩法都被安排在整个游戏的战斗或者解密部分，brett和我没有在战斗，也没有在解密，我们只是单纯互相娱乐。那既然这样，我为什么会感到一股好胜心？我的意思是这不像我，首先我完全不是那种咄咄逼人的家伙。我看向brett，他的脸很快变得模糊，我不清楚是不是阳光太好，视线聚焦到他背后街边的绿化带灌木，几块绿得不太统一的植被。
前面这块模糊的brett继续说：“我爱你”。
我默认自己撑不过一个回合，总是在各种没着落的地方笑出声，笑点不算很怪，只是太低。brett对我说“我爱你”，这回事跟好笑确实沾不上边。其实我感到羞耻，还非常容易感到羞耻，但可以分析出来，这种羞耻是因为仿佛在和谁较劲的好胜心。总不能是我的叛逆期还没过去。或者它一直没走太远。人不会因为叛逆期而“害羞地笑”，所以：“再说一遍。”
brett回头，然后他得以发现背后的灌木绿得有深有浅。从我俩的实际状况来看这游戏不公平。我只考虑了自己是那个很难憋笑又窘迫感强的人，忘了brett这两点都比我强不少，对他来讲就更没所谓。
“你都没在看我。”他把头转回来指出，但动作不够快，我已经找到无懈可击的理由：“规则没讲需要眼神接触。”
他耸耸肩，只能重复游戏的步骤：“我爱你。”
“再说一遍。”
但我又突然想到，如果过了第三遍还没有谁笑，接下来的对话是不是很容易变成两段音频一直循环，直到奶茶喝完也不会分出胜负。这一天下午的记忆也许会因为过于无聊而在brett的脑子里保存很久。或者由于这份无聊的记忆和反反复复的“我爱你”已经形成了关联，以后他在可能我不知道的什么场合说出这句话的时候，这一段记忆会自动跳出来，绿化带灌木和我。他会怎么处置它？
“我爱你。”
brett重复，但一种笑意没来由地在他脸上越陷越深，我很难形容眼前发生的事情，但客观地描述，brett是先笑的那个人，所以是我赢了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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